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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草草解散了这个家庭会议，一是外面还有表哥嫂需要招待；二是一大家子人集体消失，时间一长容易引起阿诚怀疑。明镜心里最没底，忐忑地拉着他的手不敢往外走------这事是她起的头，阿诚要知道了真相肯定第一个就找她。明楼软言细语安抚了一番，甚至拉出她今天寿星的头衔说事，明诚这么识大体，就算要发火也不会选今天这大日子。明镜低头沉吟了片刻才勉强提起笑容，拍拍他的手离开了。他叹了口气走回房，踱步到桌边，用指节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担忧地走到桌后蹲下身来。“。。。”“。。。”明诚和他四目相对，竟毫不意外自己露了行踪。他刚没来得把椅子拉回原位，明楼那么小心谨慎的人，自然不会一无所察。他一时间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灰溜溜从桌底下钻出来，跟他面对面站着。他在等一个解释，哪怕最后也许输得一败涂地。

明楼在谈话进行到一半时留意到空气中的信息素有些不对劲，扫视了一圈才注意到桌后的椅子里比自己适才离开时靠桌沿的距离远了一些。他刚检查完礼物突然就想起来于曼丽今天要露面，急匆匆跑去找明镜和明台。想必就是那时候阿诚与曼丽在厨房照了面，然后过来想找自己商量。 他本不愿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了解真相，但待他察觉已然阻拦不及。他不敢设想明诚在听到刚才那番话会有怎样的反应，也一直提心吊胆担心他会突然起身质问。明诚大度地保持了沉默，这让他既心安又心酸。此时此刻他望着自己，他知道自己该开口解释，一拖再拖对大家都不利，可他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一句“对不起”远远无法承载他的愧疚悔恨，一句“我是真的爱你”又好像太迟太假。他无奈地张开手臂把明诚搂进怀里，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希望借由这个拥抱能把内心的情绪传递给他，他把头埋在明诚的肩膀，挣扎着唤了他一声：“阿诚。”

“大哥我知道了。”明诚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在真相揭露前划下休止符。“今天是大喜日子，有什么事等晚宴结束了再说。”他不露痕迹地抽身，结束了这个温情的接触。明楼急切地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阿诚我很抱歉，但我是真的不是故意、”明诚转过身冲他笑，他一晃神就忘了要说些什么了。“表哥嫂还在外面，别让他们久等了。”“可是、”“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轻重了？”明诚缩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他。明楼盯了他看了好久，渐渐舒缓眉头扬起一个浅浅的笑。“还不是因为你。”他真心诚意地说道。明诚眨眨眼，把它当做一句夸奖谦虚地接受了，接着走到门边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表哥嫂正拉着明台曼丽说话，谈兴正浓，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上前攀谈起来，原本还在插科打诨的明台顿时噤了声。表哥表嫂没察觉气氛的骤然低迷，依旧侃侃而谈着，他不时插嘴聊上两句，神态自若地好像压根没看见明台额角的汗。“曼丽啊”明诚突然把头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人，“上回典礼上表哥和明台合奏，你没赶上。刚好家里有钢琴，一会儿让表哥给你露一手。他的水平放眼全上海也是数一数二的”于曼丽被突然点名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强装镇定两眼放光看向明堂：“真的？我从小就崇拜那些音乐家。。。”话题得以延续，明堂也被曼丽不断的溢美之词夸得飘飘然，气氛亦重归和悦。明台擦着头上的汗，好巧不巧对上明诚的眼神。他目露精光，表情似笑非笑，让明台顿觉呼吸一窒，后背全凉。

大姐明镜原本还惴惴不安，吃了明楼给的定心丸，再看着阿诚行为举止与平时无异，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今晚来的都不是外人，吩咐厨房做的也是些家常小菜，待阿香张罗好后便邀大家入座动筷。明堂和大嫂是长辈，坐在明镜的两侧，楼诚和台丽各坐一排。阿香则是在末位。一家人难得有机会放下生意工作团聚在一起，西式的红酒也摆上了桌，席间推杯换盏边吃边聊，气氛好不热闹。在明堂领着一帮小辈朝明镜祝过寿后，明台就满心期待地要送上礼物了。“不懂事、”明楼出言训道，“送礼得按辈分来。表哥还没开口你着什么急？”明台算了一下他在明家的辈分，苦着脸靠到椅背上。“不碍事，”明堂笑眯眯看了眼明台再望向明镜。“大姐一定更期待明台送的礼。”明镜乐呵呵点点头，低声对他说了句不好意思。 

明台做事一向出人意表，送的礼物自然也与众不同。他从桌下拿出一个纸袋，从里面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雕花木盒，摆在桌上。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缓缓打开。明诚看着里面的翡翠戒指，心里咯噔了一下。场面突然有些尴尬，他赶紧出来打圆场：“玉必有意，意必吉祥，翡翠的灵气还能庇佑大姐事业顺利，财源滚滚。明台能有这番心思实在了不得。”大家听了这话也纷纷笑逐颜开坦然释怀了。明台却摇摇头拿起一旁于曼丽的左手，然后把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得意地说道：“我送大姐的是一个弟媳妇。”在场的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明诚和明楼最先反应过来，互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忧心忡忡。被求婚的当事人更是又惊又喜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我知道自己还很莽撞，处处要你照顾宽容。但没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合适把你介绍给我家人了。”明台深情地吻了吻于曼丽的手，高声说着，“不管你过去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但从此刻起你于曼丽是我明台的人，是我明家的人。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爱你如同爱我自己。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不会欺负你。”他目光坚定地扫过对面的楼诚，然后转头去看明镜。“大姐，从小到大我都让你担着心受着怕，对不起。但今后不会了。我会承担起明家男儿应有的责任和担当，不让祖先失望，更不让您失望。”

明镜被他这番表白说的已是泪眼涟涟无语凝噎了，激动地隔着一人牢牢握住他的手。“瞧你，害大姐妆都花了。”明堂边说边从袖子里抽出手绢，体贴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对啊，明台”明诚也在一边帮腔，“你这礼物这么贵重，教我们之后的如何拿得出手啊。”他端着酒瓶走到他身边，给他满斟了一杯，顺手搭在曼丽身后的椅子上。“我替大姐做一回主，罚你先干了这杯。”明镜听完也止了泪，破涕为笑。“对对对，先干了这杯。不，我要看你和丽丽交杯。”家长都开口了，剩下的人也纷纷起哄要他们喝交杯酒了。盛情之下明诚只好也给曼丽倒了半杯，看着她和明台挽手碰杯喝了一口。他浅笑着收了手往回走，不期对上明楼含笑的眼眸，里面也好像斟满了美酒，醇得让人一看便醉。他低头笑了笑，不再看他，失落却渐渐涌上心头。

明堂夫妇送的是滋补养颜的极品燕窝和一首摩登的生日颂。琴键上手指翻飞，轻快活泼的旋律飘荡在明宅上空。明堂更是难得开嗓唱起了西方的生日歌，明台示意大家围成一个圈，撺掇着大姐走到中间。间奏过后音乐又变成了悠长的华尔兹，他稍稍欠身伸出一只手，朝她微微一笑。明镜了然地搭上他的手和肩膀，揽着他跳了今晚的第一支舞。曼丽在一曲奏罢时送上了亲手绣制的湘绣。蝶与牡丹，寓意富贵长寿，一旁又绣了一行字“家和万事兴”。明镜收下礼物时笑得合不拢嘴，对这未来弟媳是越看越欢喜。明楼站在留声机前捣鼓了一会儿，出音口便缓缓流泻出周璇如糖似蜜的歌声了。他站在一旁边用手打着节拍边享受着这久违的幸福与满足。“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最 清浅池塘 鸳鸯戏水。。。”

“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明诚走到明楼身边，朗诵着最后一段词。他手里拿着过会儿要送的礼盒，眉眼温柔地看着场中央的明家大姐。明楼看了他一眼，突然福至心灵，对着明诚念白：“红裳翠盖，并蒂莲开，你瞧这双双对对，恩恩爱爱。”明诚对他话里深意权当不知，拇指轻扣着礼盒漫不经心道：“说起来，你的礼物呢？”明楼噙着笑，打趣道：“要不我也送个弟媳？”明诚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再问，撇下他径自朝人群走去。明楼“诶”了一声伸手想拉，却只触到他走路时衣服扬起的风。

TBC